一轮弯月划过精致的屋棱,月光照在殿内木地板上,反着白凌凌的光。
司流云脸色阴沉坐在软榻上,手边是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里面仅装着一把简陋的小刀。
侯成端着一碗面小心翼翼走进殿内:“殿下,这是陛下特意赐您的长寿面。陛下国事繁忙,无法赶来与您共进晚膳。”
国事繁忙?司流云嘲讽的勾起唇角,他这个好父皇,眼睛里可从来没有过他。
如今赐的这碗长寿面,恐怕也是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
他的好舅舅,今天也一天没露面,只是差人送了一把简陋的小刀,就差把敷衍两字明晃晃的拍在他脸上。
烛火映在司流云的脸上明明灭灭,十五岁少年的眼中难掩阴鸷。
他缓缓拿起匣子中的小刀,在拇指上轻轻一划,血珠立马从伤口中滑出。
侯成大惊失色:“奴才马上找御医为殿下包扎!”
司流云嗤笑:“御医?我这种爹不疼舅不宠的皇子,哪里使唤得动御医!”
侯成跪在司流云脚下不敢吱声,司流云见他那畏畏缩缩的胆小模样,不由心中厌烦。
“这面今儿就赏给你吃吧,在我这吃完了再回去。”
侯成觑着司流云的脸色,身子颤抖道:“是。”
司流云瞧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面的侯成,脸色终究是好看了几分。
他走下软榻,恶劣的将面碗踢翻,指着散落一地的面条道:“都舔干净,要是漏了哪处,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奴才这就舔。”侯成一边口中应道,一边四肢并用爬行舔面。
直至将地上散落的面条都舔干净后,司流云才挥退他。
……
夜里宫内发生的事燕绥之一概不知,他大清早就兴冲冲的起床,驾着马车跑去沈家。
今天是沈言入学的日子,他还要送沈言去书院呢,可不能晚了。
沈家人还在吃早饭,就听见大门“砰砰”响起:“沈言,我来接你上学了!”
沈父拿着窝头:“这声儿怎么有点熟悉。”
沈言默不作声的走去打开大门,门外果然是燕绥之。
燕绥之毫不见外的往院里走,看见呆滞的沈父沈母,好心情的打招呼道:“伯父,伯母,吃着呢。”
“诶,吃、吃着呢。将军您吃了吗?没吃的话我跟她娘再去炒俩菜。”沈父放下窝头,拉着沈母就要往灶屋走。
沈母拘谨的朝燕绥之笑笑,转身就要去灶屋。
燕绥之忙阻拦道:“吃过了,我吃过才来的。”
沈父“哦”了声,转头吩咐沈言道:“阿言,收拾好了就和燕将军走吧,别让燕将军久等。”
“儿子此去时间甚久,父亲,母亲要照顾好身体。”沈言不放心的叮嘱道。
“哎,知道了。”沈母悄悄抹了抹泪,“你出门在外一人,也要好好注意身体。”
“好了,阿言此次是出去读书的,况且还有燕将军帮忙,出不了什么事。”沈父出声道。
“伯父伯母放心吧,阿言此次去书院读书有我照拂,定会让他白白胖胖的回来。”燕绥之笑道。
沈言刚从房间拿出包袱,听见燕绥之这么说,有些忍俊不禁的弯了弯眼睛。
他走到燕绥之身边,对送出门的沈父沈母道:“爹娘,不必送了,省的被村里人看到又会传出流言流语。”
沈言看了眼旁边的燕绥之:“燕将军之所以这么早来,也是有此考虑的。”
燕绥之眨巴眨巴眼,啥考虑啊?他不过就是想早点来送沈言去书院,没想到沈言会过分解读呐!
但在沈父沈母面前,燕绥之也不肯轻易丢了脸面,他正色道:“阿言说的没错,伯父伯母,你们回去吧。”
燕绥之都发声了,沈父沈母再不愿也只能照办。
沈言爬上马车,燕绥之冲着相偎在一起看向他们的沈父沈母点点头,驾车离去。
马车向着书院的方向驶去,坐在车里的沈言从包袱里拿出两个菜窝头,掀开车帘递给燕绥之。
“将军垫垫肚子吧。”
燕绥之不肯接:“我早上吃过了,还是你留着吃吧。”
沈言悠悠道:“方才将军肚里的肠鸣大如雷声。”
燕绥之惊得差点丢掉马鞭:“你怎么听见的?你坐在车里都能听见?”
“我说过了,声大如雷。”沈言将菜窝头又往燕绥之面前递了递,“是我的错,连累将军没用早饭。”
燕绥之不知怎的,自从重生后就再也看不得沈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见沈言一脸“我有罪”的表情,忙将菜窝头接过来送到嘴边:“不关你的事,是我非要这么早来接你的。对了,你也没吃完饭,不如我们一起吃。”
“不用了,我饭量不大,方才已吃饱了。”沈言见燕绥之一口口的往嘴里送窝头,又递了个水囊给他,“将军喝口水吧,窝头噎人。”
燕绥之又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水往下顺顺,同沈言闲聊道:“这菜窝头的味道不错,伯母的手艺真好。”
“是我做的。”沈言回道。
“你做的?”燕绥之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们读书人不是总说君子远庖厨吗,你怎么还亲自下厨?”
“君子远庖厨不是这个意思。”沈言无奈扶额,“算了,不说这个了。窝头好吃就行。”
燕绥之听到是沈言亲手做的后,觉得原本还算可口的窝头,此时味道更是直上一层楼。
沈言见他吃的开心,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两个菜窝头投喂。
燕绥之来者不拒,肚子里仿佛有个无底洞,沈言给多少他吃多少。
就这样一直吃到了书院门口。
沈言摸摸已经瘪下来的包袱,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把家里剩下的窝头都拿来了,不然他还真怕不够燕绥之吃的。
此时在家里还想再吃一个窝头的沈父:“娘子,咱家今早蒸的窝头怎么都没了?”
燕绥之将沈言扶下马车,趁机往他手里塞了十两银子,不等沈言拒绝,便道:“就当是我借你的。拿着这些钱买些好的笔墨纸砚,吃食上也不必约束。”
沈言不赞同的皱眉,燕绥之怕他再开口长篇大论,忙牵着马道:“我先回军营了,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燕绥之直接驾着马车跑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言将银子塞进怀里,算了,虱子多了不怕痒,等以后有钱了一并还他吧。
打定主意后,沈言望向层层高阶上的云阳书院,眼中绽出异样的光彩。
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土包子沈言吗?都退学了还在书院附近晃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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