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言瞥了一眼浅月手上的画卷,“他知道就知道了,你这般慌张作甚?”
倘若真的如同胡惋心所说一般,温洛九定然是知晓有宝藏这一说的。若他将胡惋心的事情摊在了皇帝面前,对于她而言,至多就是一个不查之罪,也就是在金銮殿多跪上两个时辰。但对温洛九而言,无疑是将宝藏这件事情赤裸裸的摊在众人的面前。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秦无言相信温洛九绝对不会做。
不得不说,这天下如果能猜中温洛九心思的,怕也只有秦无言。
林探在不远处扭头望了一眼浅月手中的画卷,问道,“卿主,要不要属下将胡家有人在宫中的消息给散了出去?”
温洛九停了步伐,回过身子望着金銮殿的方向,勾唇道,“你觉得秦无言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探有些不解。顺着温洛九的视线望了眼笔直跪着的纤细身影,细细的想了起来。
秦无言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能力远在男人之上。心思细腻,行事果断,变化诡异,怕是连身为她父亲的宰相秦瑞,未必都能完全猜中她的心思。
温洛九桃花眼微微眯了些,唇边的弧度向两边弯了些,径直转回了身子继续走了起来。
林探百思不得其解,按着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怎么会错过了这么好打压秦无言的机会?自古权利越大之人,越是贪生怕死,何况是当朝天子。皇上若是知道秦无言将胡家的人给塞进了后宫,自然大怒,到时候,秦无言怕不单单只是跪金銮殿了。
到了他们大理寺,他相信卿主让她不死也能脱一层皮,何况,秦无言的身子向来羸弱,即便是死在了大理寺,皇上也不能拿大理寺的人说什么。
“卿主,秦无言就算再厉害,终归也只是一个女子,她入朝这许久,怕也是到头了。”追上温洛九的步伐,林探讽刺道。
“胡美人是出了名的温婉,但是为什么凤妃落胎我们要将胡美人算上?秦无言向来心思细腻,行事小心,哪怕现在身居高位,她在皇帝面前依旧这般小心翼翼,与初来无异。就算世人鲜少见过胡家二小姐,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依着秦无言的性子,怎么敢稍稍掩饰,就将胡家二小姐给送入了后宫?”温洛九眼中一片沁凉。
林探皱着眉头思索了会,须臾,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卿主的意思……”
“此事多说无意,你让人仔细留心着那位胡家二小姐。”
温洛九眼看着快要出了宫门,一位穿着绣衣的宫女从一旁的小道疾步走来,再离温洛九不远处跪了下来,道,“卿主留步,奴婢是伺候凤美人身边的丫鬟籽儿,主子在凤家的时候便听闻卿主您的威名,今日特让奴婢来请卿主。还望卿主能够赏脸移步听雨阁。”
温洛九眸色微暗,凤美人?凤卿心?
凤家是出了名的美人多,尤其是早入宫的凤妃,还有现在得宠的凤婕妤。凤卿心虽说也是佳丽,却是比不得凤卿晨。何况这后宫之中美人众多,打从选秀那次见过皇上之后,凤卿心便再也不曾见过了皇上。
温洛九止步在听雨阁前,等候着籽儿进去禀告。
凤卿心闻言,忙让两个宫女跟着走了出来,亲自迎了温洛九。
凤卿心长的虽说没有凤卿晨那般动人,倒也是气质清丽,一身宝蓝色的银丝绣花绸衣,恰如其分的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后宫的女人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上的女人,温洛九和秦无言是出了名的本分,是以,见了凤卿心,他依旧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宫礼。
凤卿心忙挣脱了身旁两个宫女的搀扶,亲自去扶了温洛九,“温大人是朝廷命官,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入宫不受宠的昭仪,温大人何必给我行了这般大的礼?”
话落,微微长出一口气。
温洛九垂下眼帘,心下对凤卿心请他过来早已经了解,不是他温洛九有多厉害,实则这些个事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猜得出来,同是凤家的人,她与凤卿晨实则差距太大,凤卿晨身为嫡女,在母族支援这一块自然要比她来的多,加上如今凤卿晨正得盛宠,让凤家的人更是对她高看一眼。
“娘娘言笑了。”温洛九恭敬的道。
凤卿心径直走到院子,朝着石凳坐了下来,吩咐了身边的人奉了茶,才叹道“我有没有说笑,难道温大人心里不清楚吗?”
温洛九站直了身子,顺从的坐在了凤卿心的对面,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始终垂着。
凤卿心自己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原本以为凤卿晨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架子,出了凤府入了宫之后,没有爹凤候的偏袒,应该是争不过她。然,入宫之后的发展与她所想的截然相反。
她心里也是清楚,若是自己不去争取,日子久了,后宫里的美人越来越多,她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一个没有母族庇佑不受宠的妃子,下场比宫女还要来的凄惨。至少,宫女到了年纪还可以出去嫁人。而她,只能孤独老死在这冰冷的皇宫。
是以,她要主动的去争取。但,若是身后没有人撑腰,在这后宫根本寸步难行。思考了良久,她今日才让身边的宫人请了温洛九。
待宫女上了茶,凤卿心接过茶盏,亲自向温洛九奉了茶。
温洛九佯装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但是未曾阻止凤卿心的动作。
凤卿心将茶端到温洛九的面前,“我愿听温大人的。”
“微臣惶恐,娘娘是皇上亲封的昭仪,眼下皇上将科举这般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凤候。”如玉般修长的手指随手捻起石桌上的茶盏,绯红色的唇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世间,怕只有温洛九能够将抿茶这般极普通的动作做的这般慵懒魅惑,逆着光,那双让人瞧不真切的桃花眸子里像是有无数的旋涡在来回地流动逆转,仿佛一眼便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在他的慵懒之下。
凤卿心闻言,垂在袖子内的小手狠狠的攥紧,樱唇泛起一丝苦笑,“凤家眼下虽然得宠,但是能让皇上宠爱凤家的不是我,除了美貌,难道我就比姐姐差吗?为何皇上连一眼都不曾看过我?”
她的眼里,满是恨意不甘还有……无奈。
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好,尤其是在隔墙有耳的皇宫之中。
温洛九将凤卿心眼里的恨意不甘和无奈尽收眼底,脸上依旧保持着初来时候的恭敬,“皇上这般宠爱凤婕妤,她却依旧只是婕妤。后宫这般大,但做主的终归只有一个。娘娘这般聪慧,自然明白微臣的意思。”
“凤妃与凤婕妤本就是一母同胞,我怎么可能去寻了她?”凤卿心松开了攥紧的手,有些烦躁的道:“总不能去找了皇后……”
温洛九绯红色的唇不动声色的勾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凤候与微臣有时也会发生争执。”
“如今秦无言还在金銮的宫门前跪着。”凤卿心的心猛地跳了下,急促道。
温洛九怎能不懂凤卿心的心中所想?她若是投靠了皇后,便是彻底的表明了与凤家脱离了干系,这样一来,凤候自然不会再援助与她,甚至,还会在明里暗里对付与她。更何况,秦家与凤家一直不和,她是凤家的人,皇后也不一定会接受她,这对她来说,无疑是生死赌博。
“娘娘既然已经入了宫,便是皇上的人。”温洛九话里有话。
凤卿心稳了心神瞧了他一眼,对身边的籽儿道:“本宫听闻皇后娘娘喜食胭脂糕,你去了小厨房吩咐他们仔细做些胭脂糕。”
“娘娘若是无事,微臣先告退了。”温洛九含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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